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『在王子用一枝廉價冰棒誘騙到公主之後,他們從此過著幸福的生活‧‧‧‧‧‧。』
我想我必須承認,有生以來第一次犯下罪行,就是用冰棒誘拐了周潔這個單純到不行的小女孩,也還好當時年紀小,要是再大一點的話,照客家人的習俗是應該浸豬籠凌虐致死的,而受辱的那一方則要自盡以洗清名節。不過那是日據時期的事情了,在民國七十幾年那時大概就是毒打一頓再扭送派出所吧。只是至今回想下來,當時確實沒有任何不懷好意的動機,倒是有一種隱約莫名的感嘆湧入腦海‧‧‧‧‧‧我好像天生就是個犯罪人才,我該驕傲嗎?
話說自從冰棒事件後,周潔跟我變得比較友好了,也因為是她家剛搬來的關係吧!對周遭鄰居都還不是很熟悉,而且靠我們家附近的芳鄰也只有我一個小朋友,在這當下也只有我能讓她不再那麼怕生。在那次溪邊玩水回來後,周潔也比較會跟著我到處走走,有時去田邊捉泥鰍,或趁下午雨後撿蝸牛,然後把收集到的戰利品一起拎到山下有一戶人家專門收購這些東西,據說他們收購後會轉賣到城市的餐廳,當時也沒想很多,只知道這樣就有零用錢可以去雜貨店買些零嘴解解饞。就這樣,我跟周潔一起渡過了七歲那年的夏天,一直到八月中的某個星期日,爸媽從台北回來跟爺爺商量要把我帶到台北唸小學,還記得那當下我一直哭鬧,說什麼也不肯去,也因為爺爺很疼我的關係,看見自己孫子哭鬧著不想去的樣子一下子心都軟了,就拒絕爸媽的請求。那天大人們僵持不下,爸媽晚餐沒吃就回台北去了,那是我哭累了睡著時的事情。
那天晚上,大約七點半左右吧,照村裡的生活習性大家都已經進入夢鄉,可是我還躺在床上左翻身右扭肩的,大概是下午哭累後睡太久的關係導致的,就在那時候我突然聽見家裡的內院有點聲響,還有哈里哈氣的聲音,心裡正納悶著這時候外頭怎會有聲響,開門一看才知道是周潔一個人拿著小板凳坐在三合院中間發呆,而哈里則趴在她的旁邊吐舌咧嘴的黏著。
「小潔,妳怎麼坐在這裡?」
「我在這裡看星星呀,天上的星星好多喔!」
原來周潔家是被滿山的樹遮蔭住的,我們住的是山腰,除了我家因為是三合院所以看得到天空,旁邊鄰居住的是兩層式民宅。周潔說啊,之前住在城市裡,城市晚上的天空都黑鴉鴉的,幾天前她晚上睡不著,想說過來我家找我聊天,可是門都鎖住了不敢敲門,就待在內院摸摸哈里,沒想到突然抬頭一看,天上的星星多到好像隨手抓都能抓到一大把,所以她已經好幾天晚上都來我家看星星了,然而不讓我知道的原因是因為前幾天我帶她去後山看夕陽的時候,笑她才走幾步路就喘噓噓。
「我是女生耶!你怎麼可以拿我跟你比?」當時周潔嘴嘟得老高,擺明了一副要我道歉的樣子。
「喂,小潔,我跟妳說喔,我爸媽要帶我去台北唸國小。」
那時候周潔沉默了好久,我們倆就一直抬頭看著滿天的星星,我不知道當時周潔在想些什麼,但我當時只想告訴她我其實也想念我媽,很想去,但又捨不得爺爺跟哈里,我心底明白到台北才是我真正想要的,我受夠了被笑說是爸媽不要的小孩,我想每天都待在爸媽身邊讓他們疼,就像周伯伯跟周伯母疼周潔一樣。
「你要常回來看我喔。」過了許久,周潔終於打破沉默,只是她在說出這句話時,我隱約感覺到她似乎在壓抑些什麼,但我不曉得該怎麼開口問她。
「那不然,我以後有放假就回來跟妳一起玩,平常時間我們就寫信聯絡好了。」
「那這幾天晚上你可以跟我一起看星星嗎?」
「嗯,不只看星星啊,妳看,還有月亮。」我把手指向天上,那晚的月亮是半圓形的,我說那像小叮噹的口袋,周潔說那像宜靜的笑口常開,我倆一直爭執到有片夜雲遮住了月亮還沒吵完,直到周伯母喚周潔該回家睡了,才結束這夜好似漫長的夜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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